富商女儿的鼻子里怎么会有神仙大唐怪奇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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?文|吕轻侯
?音|小胖
大唐永贞年间,洛阳城的东市有个叫王布的商人。这王布年轻时是个读书人,因参加科考屡试不第才改了行去做买卖。俗话说,无商不奸。做买卖讲究的是个锱铢必较,集腋成裘,聚沙成塔。可王布不一样,他做买卖从不计较那蝇头小利,只计较八个字——货真价实,童叟无欺。因为做买卖公道,洛阳人送了个外号于他,叫王老实。可说来也怪,许多年下来,王布的生意竟然越做越大,成了洛阳东市首屈一指的大富商。
家财万贯,妻妾满堂。按说一个商人能做成这样就该心满意足了,可世上没有十全十美的事,王布心里一直有个疙瘩解不开。不孝有三,无后为大。王布心里的疙瘩,就是膝下无儿无女。直到四十三岁那一年,他的妻子才生下了一个女儿。
因为是晚来得女,王布把这女儿看得很中用,打小就百般呵护,只怕冷着热着,磕着碰着。好在这小姑娘身体健康,无病无灾,而且聪明伶俐,冰雪可爱。可这小姑娘就在十三岁那一年忽然得了一场病,鼻孔里长了两块息肉,就跟两条毛毛虫似的,垂在嘴唇上,碰着不痛,掐着不痒。这其实也说不上是什么病,但一个小姑娘家家的,鼻孔里长着这样的东西毕竟有碍观瞻,这长大了还怎么嫁人呢?
为了去掉这两块息肉,王布延请了不少名医,但个个束手无策,谁也不知道怎么才能把这两块肉去掉。王布没办法,又在洛阳城张贴榜文,说谁能治好女儿的病,愿意奉上黄金百斤。榜文贴出去以来,登门瞧病的来了不少,就连宫里头的御医也来过,可结果一如从前,哪个大夫都是两眼一抹黑,谁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。
时间一晃,六七年过去了,小姑娘眼看着到了嫁人的年纪,可鼻孔里那两条息肉就那么一直挂着,王布见了是又伤心又闹心。
却说有这么一天,王家大门外来了一个天竺僧,声称能治好王布女儿的病。门房的司阍见这胡僧其貌不扬,生得又矮又挫,穿得破破烂烂,活像半截子风吹日晒的老树桩,心下先起了几分轻视之心,以为对方是来骗吃骗喝的游方僧,不耐烦地大呼小叫,呵斥这胡僧速速离去。
那天竺僧笑道,足下切莫门缝里瞧人,我这样子虽然难入足下法眼,但我这一身本事可是了不得,定能瞧好你家主人女儿的病。要是你惹恼了我,我转身一去,那病怕是就再也瞧不好了。
司阍见这天竺僧言谈举止间架势了得,心下不由有几分信了,随即进府里通报了一声。不大会儿工夫,王布迎了出来,让那胡僧先到正堂里坐,吃饱喝足了再去看病。
那天竺僧说,还是先看令爱的病吧,若是我看不好,只怕别人说我是来混吃混喝。
王布听了这话,让宅老在正堂里陪着天竺僧,自己且去后院把女儿领了出来。那天竺僧看了看小姑娘鼻孔里的息肉,微微一笑,从袖子里摸出一个金光闪闪的锦囊放在小姑娘鼻子下,嘴里不知道念了几句什么咒,猛然间虎吼一声,那两块息肉立刻落到了锦囊里。王布一看女儿的脸,清丽皎洁,竟是连一丝疤痕都没有留下。
这一下可是了不得,王布对这天竺僧佩服得五体投地,急忙让苍头去取来黄金百斤,又吩咐宅老赶快备上好的斋饭。
那天竺僧说,尊驾切莫着忙,小僧乃出家人,不要这身外之物,尊驾若是愿意,把这两条息肉送予我即可。
反正这两条息肉留着也没用,王布想都没想就答应了。天竺僧施了个礼,把锦囊收好就转身走了。
当天黄昏,王家大门前来了一个骑白马的少年,白马通体雪白,一根杂色毛也没有,只是一条腿有点儿跛,那少年生得面如冠玉,眉清目秀,只是面色忧愁。司阍见这少年风度翩翩,穿着华贵,急忙迎过来问他何事。
少年说,烦请通报一声,我要见你家主人。
司阍看这少年的装扮谈吐,以为他是哪个达官贵人的公子,当下不敢多问,急忙一溜烟跑进去通报王布。
进了府以后,少年见了王布张口就问道,府上今天是不是来了一个天竺僧?
王布说,是啊,高僧真是了不得,一出手就治好了我女儿的病。
少年急切地问道,令爱鼻孔里的那两条肉呢?
王布说,我要它也没用,送给那高僧了。
少年听了这话哀叹一声,面色惨然,王布问道,尊驾要那两条息肉做什么?
少年说,天庭发生了一场动乱,两个乐工动了凡心,趁着混乱偷偷下凡,藏在了令爱的鼻孔里,天帝是以让我来凡界把他们捉回去。那天竺僧是邪魔外道,也知道那两个乐工下了凡,我本应该抢先他一步的,不曾想坐骑在路上崴了前蹄,被那胡僧抢了先。这下可好,我回去定然少不了挨一顿斥责。
王布将信将疑,正要问个究竟,却见那少年身形一晃,就在他面前凭空消失了。
到这里,故事就戛然而止了。这个故事记载在唐人段成式的《酉阳杂俎》里,他想告诉我们一个什么道理呢?好像也没有什么道理可言,作者只是把这当作一桩奇闻异事记了下来。但是啊,我们倒是可以从这个故事里挤出一些道理。
那个天竺僧真是邪魔外道吗?难说,你看他治好了王布女儿的病,分文不取就悄然远去,也没给王布带来什么祸殃。那个少年真的是天界中人吗?也难说,总不能他说是就是。这个故事没有真相,天竺僧和那少年都是各执一词,自说自话。而王布呢?他是个好人,老老实实,本本分分,不惹是生非,但从头到尾都是一头雾水,不明白自己的女儿为什么会惹来这么一次灾病,乐工为什么会藏在自己女儿的鼻孔里,也不知道天竺僧和那少年谁是谁非。
所以,非得在这个故事里挤出什么道理的话,那么道理应该是八个字——神仙打架,凡人遭殃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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