花都在野地里开着呢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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有风来今年南方的天气,直到清明前后,还有几番风雨。所幸到现在,春天终于安顿下来了。人心舒展,就可以聊聊风物,赏赏花木。
繁花处处锦,春色勿辜负,出去走走吧,那花儿都在漫山遍野地开着呢。
文
周华诚
楼下七株还是八株垂丝海棠,开得明媚极了。
(海棠)
植物书我有好些,《浙江野菜种精选图谱》,《浙江野果种精选图谱》,《中国的野菜》,《野菜博录》,《植物学通信》,《植物传奇》,《野外植物识别手册》等。
周六,与植物专家蒋老师,矿石专家吴老师,阿里公益的琉璃等朋友一道爬山。蒋老师退休之前是银行职员,爱好植物,爬遍了杭州的山头。一路从长桥爬山,至太子湾公园。认得植物:山矾,山矾科老鼠屎,紫花堇菜,明党参,山莓,常春藤,紫金牛,紫背天葵,丝穗金粟兰,油点草,木通,野蔷薇,络石,薜荔,茜草,海金子,金线草。
山莓正在开花。在我老家,山莓就是野草莓,正好在网上订的一对音箱今天到了,晚上开声,用它听了钟立风的歌。有首《野草莓》,钟立风这样唱:
趟过爱的河流
你吮吸着我的寂寞
我想和你一起
看电影吃野草莓
(山莓)
“寂寞”、“爱的河流”不好,词用俗了,但看电影吃野草莓是很有新鲜感的,很青春。至少比吃爆米花好了一百倍。
丝穗金粟兰,长得好看,花形如撕碎的样子,我们一路行来,都以为它的名字就是“撕碎金粟兰”。
(金粟兰)
木通这次又见到了,紫色的花开得很美。去年我在老家,与父母一道进山去看瀑布,结果在路上碰到三叶木通,就扯了一条藤回家种植,结果大半条藤后来都死了,剩了根茎还活着,这时节大约已经抽出鲜绿的叶片了。它的果实是很好吃的,土话叫“牛卵训子”,好听的名字叫“八月炸”,味同香蕉。
(三叶木通)
络石,是在石头上攀爬,好像是在联络石头。
(络石)
薜荔,也是一种在石上与树上攀爬的植物,我只依稀记得有“薜荔三千”的诗句,却怎么也想不起出处。百度搜索,居然也没有,是不是我记错了。“若有人兮山之阿,被薜荔兮带女萝”,上回在云南大理,吃到女萝。薜荔早先在诗词里是经常出没的,薜荔攀爬在诗歌里。
(薜茘)
络石的叶子是对生的,薜荔的叶子是互生的。
一路上有三个小孩同行,一朵路上拾了不少松果与橡子。这又让我想起一首诗,是余光中的——
一粒松子落下來
沒一点预告
该派谁去接它呢
满地的松针或松根
满坡的乱石或月色
或是过路的风声
说时迟
那时快
一粒松子落下来
被整座空山接住
这几句诗,我是真喜欢。时光都变缓慢了。
还有油点草,也是很有趣的,它叶片上一点一点,仿佛是油滴溅在上面。当时就想,不知用洗洁精能不能洗掉它。
我已许久没有到田里去。想起田野之间,这时节,满地的阿拉伯婆婆纳应该都开花了。
大概十年前,我就蹲在田野里认真地观察过阿拉伯婆婆纳,可惜那时我并不知道它的名字。它细小的花朵,细小的蓝色花瓣,极简的四瓣造型,居然可以美成那样。花瓣上一丝一丝的深蓝脉络,像皮肤下的静脉。
后来每一次看见成片的阿拉伯婆婆纳,都忍不住要看好久。
在杭州的八卦田,也发现田埂上有许多阿拉伯婆婆纳。好像是去看油菜花。但是阿拉伯婆婆纳比油菜花还要好看。
把照相机曝光减低,拍出来的照片就像暗夜的星空,阿拉伯婆婆纳的花就是那闪闪的星星。
纸上得来终觉浅,绝知此事要躬行。
是真的,尽管以前买了那么些植物的书,倒不如到田里山上去走一走。纸上得来终觉浅,植物的花都在野地里开着呢。
可惜,很多人似乎已经忘了。
本期制作:神说要有光
有风来
云世界再美,也要有风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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